NO.01 她在快速的坠落中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上布满泪水, 苦涩,孤独,干净。
她刚走不久,她光着身子一个人孤独的窝在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与体温的被窝里。
深秋的午夜,清冽的空气开始在房间肆无忌惮的游荡,冰凉悄悄入侵她的肌肤,她的气息渐渐清淡,她的体温慢慢退却,她不禁再次抱紧那薄薄的棉被——她想把那份气息与体温永远定格在那薄薄的棉被里,她太孤独寂寞了,渴望温存那份熟悉的气息与体温。她久久的保持着她们最后一次拥抱的姿势,她喜欢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让人感觉到安慰。
时间在黑暗中如秋叶般片片飞落,寒冷终于统治了整个世界,它满脸奸笑的向她走来……
她的嘴角快速掠过几丝不屑的冷笑,一张美丽的脸上写满了冷漠,披肩而泻的长发阴柔如水藻,落拓而流离的气息在午夜的天空下散发得如一朵杜鹃花旁若无人地狂野盛开般。她开始抽烟,袅袅升腾的烟雾中她看见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很锐利的脸。在那地铁的站台上,在那茫茫人海中,在那一不经意间,那张脸如一把锐利无比的匕首,快速刺破她的那一片阴霾的生活天空,在那一刻,她看见自己的那片天空突然裂了开,一线灿烂阳光久违的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低下头发现一滴同样久违的眼泪悄然滑过脸庞,在空中留下一段美的丽的弧线,在她的衣角旁砰然破碎,溅开一朵晶莹的泪花,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干净。
她第二次看见那张锐利的脸是在学院的画室里。那天,她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丝灵动的色彩,是那样的迅速与神秘,这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或许就是一个天才般的灵感的意念前兆。她努力追忆着那丝色彩的痕迹,可是它却花开如梦,路过无痕。她想了好久,脑海里却越来越苍白。于是她想到学院的画室里去看看那些大师的作品,希望在那里能够激活那如昙花一现的灵动色彩。
她站在梵高的向日葵面前,看着那团灿烂的金黄,意念如潮水般汹涌:她似乎看见了那片充满土地芳香的江南天空,那一大片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金黄色的油菜花的灿烂盛开,金黄色的阳光中灵动的蜜蜂轻快的飞舞着翅膀在那场以金黄色为主角的狂欢盛宴中翩翩起舞,她尽力张开双臂在那片黄色海洋里尽情遨游,内心的激情在放声的呼喊中肆意崩射——她太爱那灿烂的金黄色,她想那就是她的生命底色,她有一种强烈的画下她的欲望,她希望能够把她永远烙印在她的生命里——汗水,泥土,青草,蓝天,白云,阳光,满脸的兴奋,近似尖叫的欢呼,共同演绎着一场没有导演没有道具没有演技的狂欢盛宴!
良久,她还沉浸在那场狂欢盛宴中……
可是,突然不知谁把画笔陡然一转,隐晦的色彩开始布满整个天空,那场狂欢盛宴顷刻之间转换成一曲的悲哀——那个男人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帘中,那是一张疲惫的脸,上面写满了人间的沧桑,岁月的无情,生活的绝望,眼光的呆滞,皮肤的黝黑……还有那个女人,紧锁的眉宇间散发着贫穷的气息,过早斑白的发角让人感到强烈贫穷的气息,肌肤的干涩让她过早丧失了做女人的本质……还有那个破落不堪的家,潮湿,阴暗,他们如苔藓般艰难的瘫痪在那个以贫穷与愚昧为底色的村庄一隅。她没有弟弟,所以有很多的妹妹。作为女孩,她过早的承担起女人的角色:打猪草,喂猪,打柴火,煮饭,洗衣服……她只能在深夜的梦幻里温习着那场金黄色的狂欢盛宴——凌晨,冰凉的泪水早早的叫醒她,她得背着那个大大的草篮子走向还在酣睡的田野深处……
她那时想她肯定就那样走完自己的人生,生命在那个村庄里似乎只是新陈代谢的原始循环——那个过早苍老的女人,还有村子里很多的女人的命运印证着这条轨迹的毫无曲折!特别她一想到那个傍晚,那一个充满罪恶的山头,那些殷红的杜鹃花,还有那个丑陋的男人……她就感到自己生命原来是如此的绝望——它没有给她任何希望。
可是生命如漂泊在大海里的船只,谁也不知道下一站是否遇到暗礁?她的生命就是在那个暗礁的触碰下陡然转变——那年她们那个村子发生了一件大事情:F城的一所著名艺术高校的一位著名的教授来到她们村子里写生。他说,她们那个村子散发着原始的气息,民风古朴,人们自耕自种,是一块毫无污染的处女地,而这一切正是艺术的真正归宿!村子的人们听见教授夸奖了咱村,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天清早,教授正坐在她家的油菜地里写生,她正好背着满满的一篮子的猪草往回走,看见教授,她好奇的走了过去。教授正在专心画她家的油菜花,画板上有一朵未画完的油菜花,灰黄的色调,曲折的线条轻重恰如其分地把那朵油菜花惟妙惟肖的刻画下来。她站在教授身边想:我什么时候能够画这么好呢?于是她又看了几遍,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对,教授有一点画错了。她很不礼貌地对正在专心写生的教授大声说道,老师,您画错了,油菜花不是灰黄色的,不是灰黄色的。教授很奇怪的抬起头,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正站在自己的身旁,说自己错了的人就是她,一个头发长短不齐的女孩,衣缕破烂不堪,脸色因营养不良而显得特别苍白——很明显这是一个快要被贫穷吞噬的孩子。但是教授很快发现了一丝亮色,它来自那个女孩的那双很大的眼睛——那不仅仅是一种童真的明亮,那一丝亮色中似乎包含着一个孩子不应该拥有的暧昧神色——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暧昧神色呢?它背后会隐含着怎么的故事呢?教授太想了解其中的内涵——这不是出自一种窥视的欲望,而是一种人文的关怀。顷刻之间,教授把她的不礼貌抛到九霄云外,而是微笑的问她,那你认为是什么颜色呢?应该金黄色的,我那天中午看见了一大片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金黄色的油菜花,她依旧大声的说着话。
哦,金黄色,教授在口中默念着,金黄色的油菜花,多灿烂的油菜花啊!
是啊,金黄色的油菜花在阳光下很漂亮的啊,我可喜欢拉!她一说到那个金黄色的梦幻就莫名的兴奋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眼睛中的亮色也突然纯净起来了,刚才那种暧昧的神色顿时销声匿迹,完完全全是一个女孩童真的流露。当然,这一瞬间的转变完全收落于教授的眼中,教授心里愈发奇怪:为什么一说起那金黄色的油菜花女孩眼中暧昧的神色就悄然退却呢?
教授问了女孩家在哪里,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几间破落不堪的泥胚房说,呐,那就是我家。教授突然想去女孩家一趟,于是收起画具,帮着女孩背着猪草,走向那几间泥胚房。那是一个真正贫穷的家庭。贫穷正在一口一口吞吸着那个家庭生命的鲜血。教授在她家吃了一顿饭,她的父母很高兴,因为他们认为一个教授在自家里吃饭,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在村子里是很有面子的。还有,教授特地为她画了一张画像。她并没感到什么特别兴奋的,倒是她父母都露出了她很少很少看见的笑容。教授在画像时,那种暧昧的神色顿重新笼罩了她的眼帘。教授扑捉了那一瞬间——那种暧昧的神色刚好摄入她的眼帘——快速下笔迅速完成了那张画像。
谁也不曾知道就是那张画像,让她的命运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那张画像在全国的一次书画大赛获得桂冠:人们说那个女孩眼中的那种暧昧的神色给她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好多人看着看着流下眼泪。于是人们纷纷打电话给教授希望能够联系画中那个女孩,他们表示希望可以资助那个女孩读书,没有孩子的家庭还希望能够领养那个女孩。
于是她在村子里的人们的羡慕的眼光中走进了F城,那一片物质丰富而内涵空洞的石头森林。领养她的是一个丁克家庭,早年激情的释放让她们遗忘了将来。时间一点一点消失,寂寞一点一点积累,他们终于抵抗不了年龄的增长与思想的僵化——他们需要孩子。于是她就走进了他们的家庭。乡村女孩城市化,这让他们很担心,可是她的表现出乎他们的意料,她似乎原本就是一个城市女孩。只不过令他们奇怪的是,她眼中那种暧昧的神色并没随着贫穷的远去而退却。她很沉默。
命运对她的领养父母似乎有点残酷——在他们享受着拥有孩子的快乐还没到两年就撒手双双离去——那天晚上,她做好饭静静的等待他们的归来,可只等来一个电话。那个电话让一个女孩忘记了呼吸,宣告一个男人与女人停止了呼吸,陪他们去的还有一辆红色的轿车。殷红色的。
生活在时间老人的均匀脚步声中维持着它原有的跑道继续前行,不同的是,有些人倒下去了,有些人留了下来。
她拥有他们所有的遗产。凭着她对艺术的超强敏感,还有那位教授的引导,她轻松的进入F城的F大念着美术系。在F大的画室里她遇见了一张锐利的脸。那张脸是在她沉迷于梵更的向日葵里的时候毫无声息的进入她的生命里——她们在对视中抵抗着伤害的再度入侵——但她们很快就知道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宿命在生命的轨迹上悄然轮回,她们只不过是找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简洁的自我介绍之后,她记住了那张锐利的脸的代名词叫苏苓,也是F大美术系的学生。苏苓,一个叛逆的城市女孩,为了上F大的美术系她不惜背叛自己的父母意愿而独然前行。思想的被恶意扭曲让她踏上一条与她父母心目中绝然相反的不归之途。
她接着抽烟,烟蒂开始在床头泛滥。苏苓的脸在迷茫的烟雾里开始渐渐模糊,她的气息终于消失已尽,她的体温终于被寒冷替代——她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她说了,她已经苍老,她要回到父母身边去,希望自己保重——寒冷中的她终于在追忆中清醒过来:她们不能再拥有对方了,午夜的温存是为了此刻的离别。她感到曾未有过的孤独与恐惧,她真的不敢想象今后没有她的日子是怎样喘息——她似乎看见黑暗正在大片大片向她压来,她感到呼吸因恐惧而变得异常艰难,她扔掉烟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可是她还是感到快承受不了,她急忙向窗户口跑去,奋力打开窗户,发现天空突然间变成金黄色,她似乎看见了那场以金黄色为主角的狂欢盛宴,金黄色的油菜花正在恣意绽放,内心的激情让她情不自禁的翻窗而越,想在那金黄色的天空里肆意游荡,做一只自由而快乐的蜜蜂……
她的生命定格在那翻窗而越的一瞬间!
她在快速的坠落中发现金黄色的天空突然消失了,隐晦的色彩开始陪伴着她,阴柔的长发在天空中狂野地飞舞,她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布满泪水,那样的苦涩,那样的孤独,那样的干净。
NO.02 那些杜鹃花终于绽放了,开满了整个山头,殷红殷红的,她对苏苓说,这是我的血,我的血……
苏苓走进画室发发现一个女孩正在专注地看着梵高的那幅名画——向日葵,阴柔的长发无法掩饰住落拓而流离的气息的散发,一张美丽的脸,冷漠的神色却毫无声息地掩饰住那深层里如排山倒海般的汹涌澎湃。苏苓暗暗惊奇:她从没遇见过一个脆弱的女孩能够如此的内敛,在冷漠的外衣的包裹内,能够一个人独自享受内心深处的狂欢盛宴——就在那一刻苏苓感动得几乎要掉眼泪: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一个人能够与自己的内心是如此的相通——在物质世界的边缘里喘息着游离着,在自己的精神家园里如一只小蜜蜂般自由飞舞,那里有汗水,泥土,青草,蓝天,白云,阳光,满脸的兴奋,近似尖叫的欢呼……
在那个安静的午夜里,苏苓望着窗口那一小块淡蓝色的天空,在日记本里写下:
我看见那把温柔的匕首
一点一点的进入自己的身体
暗蓝的血液在刀锋之颠欢叫
释放的快感如闪电
悄然劈开那片早已荒芜的天空
顿时
天空流下了血红的泪水
那时苏苓已经认识她三天了。她们很少说话。一起去画画。一起去食堂吃饭。偶尔在详和的黄昏下一起去学院西门旁边的那个小山头看那大片的杜鹃花。有时还在那里静静的看一阵书,是那种别的同学认为很颓废的边缘之作。大学生活在淡然的日子一天一天的消失,如她们喜欢那些写在水中的文字,不断的写,不断的消逝,然后又不断的写,消逝再次来临。
那天黄昏,在夕阳的余辉中盛开了一天杜鹃花开始丧失它们原有的生机与娇艳。她看着那大片杜鹃花,平静的对苏苓说,苏苓,你知道吗?那些殷红就是我的血,我的第一次。然后她对苏苓诉说那个傍晚,那一个充满罪恶的山头,那些殷红的杜鹃花,还有那个男人……说完一张落寞的脸渐渐在夕阳中消融。苏苓轻轻的把她拥抱入怀,天空的颜色晶莹的泪珠中快速的暗淡了下去。
在大三的那个暑假,苏苓和她去了一个落后的小山村里支教。教那些孩子画画,念字,算术,教他们唱关于现在关于未来。那里缺水,炎热的夏天里,她们只能够三天洗一个澡,饭菜很难往下咽,但是她们并不以然。她们很快乐地在那里生活着,整天跟着那些平时没有人管的孩子们呆在一起,如两只快乐的小蜜蜂自由的飞舞。
时间在快乐里如流星般滑过她们的天空,两个月的支教很快就过去了,她们得回学院去。在将要离去的一个黄昏里,她们手牵着手走在那片荒芜的草地上,夕阳的余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突然喃喃的说,我们要是永远这样手牵着手走下去多好啊!然后抬起头看着苏苓的脸,说道,苏苓,不要离开我,好吗?我真的很爱你。苏苓看着她那一脸的执着,眼泪感动得差一点就要掉下来。苏苓紧紧的握住她的双手,使劲地点了点头。夕阳里,两个女孩相拥而立,柔顺的长发在晚风轻轻的吹拂中飘逸的飘了起来——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永恒的定格在那片荒芜的草地上……
支教回来之后,她们就在学院西门的旁边租了一套很小的房间,一起搬了进去。爱情的玫瑰在黑暗中娇艳的盛开,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她们都是落寞的女孩,血液的暗涌需要肌肤的抚摸来平静,她对苏苓说,她不喜欢被占有被插入,她的身体已经容纳不下任何的充塞,喜欢肌肤抚摸的感觉,那样让她感到安全,安慰随着酷烈的抚摸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内心安宁。
她带苏苓回家的时候是在毕业的两年后,那时她们已经同居三年了。她没有告诉父母,在他们的脑海中这是罪不可赦的背叛,所以她对父母说,这是我的同事,想来我们家看看。然后就带着苏苓来到了那个充满罪恶的小山头。那些杜鹃花终于绽放了,开满了整个山头,殷红殷红的,她对苏苓说,这是我的血,我的血……她说着说着就放声大哭,泪水和着曾经的鲜红再次浸渍那片杜鹃花。
苏苓在那片殷红殷红的杜鹃花中似乎看见一个男人怎样将一个十四的女孩按倒在地上,怎样将她的衣服剥去,怎样不顾一个幼弱的心灵的苦苦挣扎与求饶,怎样践踏一个幼弱的生命……那一刻罪恶充满着整个世界,天空布满隐晦的色彩!
从她家返回之后,苏苓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感觉到自己要离开她了,那个孤独无助的女孩。在那个下着雨的傍晚,苏苓突然接到家里的一个电话,电话那端她的母亲用苍老的声音告诉她,父亲因病而全身瘫痪,行动很是不便,她一个人很难照顾得来……苏苓拿着电话,在母亲苍老的声音中忘记了呼吸。
深秋的午夜,她们俩在沉默中画着最后的一幅画,狂野的色调充满了整个世界……
她终于在沉默中打破了沉默:苏苓,你回去吧。然后大口大口的抽着烟,苍白的脸在苍茫的烟雾里渐渐消融。苏苓艰难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向那扇刻录了她们四年来所有进进出出的身影的小门,正要拉开门,她却突然发疯似的冲上去,死死的抱住苏苓,眼泪终于在沉默中爆发,她低声问道,苏苓,能再要我一次吗?……离别的伤感在酷烈的抚摸中无声的蔓延开来……
NO.03 天空下着雨,苏苓坐在她的坟头,拿出烟一支一支的抽着,身边那幅她们最后一次合作画的油画在雨水中渐渐凌乱而模糊,一张落寞的脸在苍茫的江南烟雨中渐渐消融……
苏苓下了车,向那条崎岖的黄泥小路走去。天空飘着蒙蒙细雨,秋风夹杂着初冬的寒冷迎面扑来,苏苓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那是一个她再度进入的小山村。因贫穷而闭塞,因愚昧而暴力横行。
苏苓问了她父母,打听到她的坟墓的所在地,然后径直走向了那个偏僻的小山坳。苏苓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一座新砌的孤冢,一块制作粗糙的木板立在它的面前,上面原本用毛笔写的字在雨水的洗涤下渐近模糊。苏苓站在她的坟前,心中有说不出的悲哀:曾经的无助与忧伤以暧昧的神色而自慰;曾经的爱情的绽放以快速的坠落画上残缺的句号;曾经宿命般的相遇相知以阴阳两界的相隔而灰飞湮灭!
苏苓爬上她的坟头,拿出烟一只接一只的抽着。以前,苏苓总是和她做完爱一起抽着烟,在飘飘欲仙中,总能够看见彼此安慰的微笑,然后她们疯狂的画画,不停地,一张接一张的。而现在只有苏苓一个人独自抽着烟,看着那江南烟雨的缠绵与朦胧,胸口充塞着空虚与恐惧。她拿出那张她们最后一次合作画的油画:两个落寞的女孩背向而去,灰色的天空开始笼罩正个画面,女孩的衣襟在大风吹拂下开始片片飞落,阴柔的长发开始凌乱……
一张落寞的脸慢慢的消融在苍茫的江南烟雨中。